水在云

欢迎评论欢迎聊天欢迎一起玩

 

【亮光】岁岁年年(番外二)

写在前面:有一句话嘉迪,不喜勿入。

全文7k+。




番外二.一生的选择


(一)

起因是白潇潇想请时遇当她婚礼的花童。


她和沈一朗经历了五年的爱情长跑,终于准备在五一长假举行婚礼,地点就定在中华大街幸福路,奕江湖道场旁边新开的五星大酒店。


婚礼前一周,何嘉嘉的造型工作室里,洪河很是挫败地勾着时光的肩膀偷偷嘀咕:“怎么就定了那家啊,那家菜难吃得跟王翀的鼻涕似的,我都想打12315举报他家那五星是不是造假了……”


时光假装帮他整理衣领,低声喝止他:“别说了!还没吃我都要吐了。这不是考虑到大老师扳老师太忙了嘛……而且咱道场可是他们爱情的起点,多有纪念意义啊。”


他俩嘴上损了几句,实际上还是很为好兄弟高兴,很想凑这个热闹。但他俩一个订婚了,一个成家了,当伴郎就不合适了。


沈一朗不好意思地扶了一把眼镜,说起自己的婚事还有些磕巴:“咱们不计较那些,我就、就想请亲朋好友过来,一起聚一聚,没有伴郎也无所谓。”


白潇潇“刷”地拉开换衣间的帘子,拎着层层叠叠的白色大裙摆跑到未婚夫面前转了两圈,得到一个满脸通红的赞美才满意点头,加入他们讨论的话题:“反正我的伴娘已经挑好了,我要给江雪明送送喜气。”


时光一拍手,“您早说啊!那伴郎不就现成的,谷雨嘛!”


站在化妆台前收拾卷发棒的何嘉嘉回头吼他:“傻啊你!谷雨上周才去山里支教,哪赶得回来啊!你小子成天俞亮孩子热炕头,多久没看群消息了!”


时光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朝嘉哥的方向拜了拜,以示求饶。


但是这样一来,就不好找人了。


“就谷雨那个别扭劲,要是找别人当伴郎,和江雪明一起,出双入对,郎才女貌……”时光抱臂“啧啧”两声,“他去的村子都要被醋淹了。”


他灵机一动,转过身扒着沙发靠背,殷切地看向何嘉嘉,“要不嘉哥,你牺牲一下?谷雨肯定不敢打你!”


何嘉嘉抛了个白眼,难得没和他拌嘴,继续低头收拾化妆台。


洪河赶紧拉了他一把,挤眉弄眼地低声提醒他:“你缺心眼啊!人都和吴迪黏糊这么久了,来当伴郎算怎么回事!”他看着时光愣住的模样,突然福至心灵:“等会儿,你不知道吗?”


时光眨眨眼,缓慢消化了一下这两句话,“我应该知道吗?……不是,怎么又没人跟我说啊!”


洪河:……


他沉痛地拍拍时光的肩膀,掏心窝子地说:“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儿啊,听为父一句劝,你不是吃瓜的材料,就别凑这热闹了。”


时光憋屈地挥手让他滚蛋,两个人顺势拌了几句嘴,直到被新娘子出声打断。


白潇潇正在美滋滋地欣赏胸口处错落有致的碎钻,心情大好,“我不管,反正明明肯定要当我的伴娘,你们男生找不到伴郎就空着吧。”


当事人沈一朗本人不在意,时光和洪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又坐着聊了一会,时不时还和不停忙活的何嘉嘉互动两句。离五点还差三分钟的时候,时光兜里的电话响了。


“喂,绪哥……哦哦哦好,那我现在就过去……没事儿!放心吧,你忙你的!”


他挂掉电话,跟大家解释:“本来说好今天绪哥去接孩子放学的,他临时有个局,俞亮在棋院开会也出不来,我得抓紧走,眼瞅着就晚高峰了。”


其他人表示理解,让他路上小心。他都抓上镀金的门把手了,跑到全身镜前转圈欣赏的白潇潇突然回头叫住他。


“我刚刚怎么没想起来……让你儿子当花童行吗?”




(二)

时光开车去学校接上了时遇,然后一起去棋院接俞亮。


对于白潇潇的邀请,时遇一口答应,非常雀跃。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这么一个热心善良乐于助人五讲四美的新时代好少年,而且——


“妈,当花童有红包拿的吧!”


时光无语地撇撇嘴,问他:“霹雳堂又出新品了?”


以前有方绪准时准点蹲守霹雳堂的官网商店,只要出新立马拍下,送到小侄子手里。但是上学期期末他设下巨额奖学金被白川痛骂了一顿,从此以后消停了不少,连带着时遇的收藏柜也很久没有更新过了。


爸妈给的零花钱只够每周在学校门口买一小袋炸无骨鸡柳,霹雳堂的新品价格却节节攀升,连时光路过看一眼都忍不住咂舌:“这也太黑了吧!”


时遇托着腮点点头,“可是贵有贵的道理呀!等我拿到手之后展示给你看,那大顶盖,那大翅膀,那小钢珠,转起来嗖嗖嗖嗖——!”


这算是他自己的工资,听闻了事情始末的俞亮虽然很不赞同他对资金的用法,但也只是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俞亮要跟时光商量的是另一件事:按照档案上的年纪,时遇到下个月就7岁了。今年全国的道场报名即将结束,和他同龄的小棋手已经有很多都去道场训练了,那时遇需要去道场吗?


俞亮小时候没去过道场,一个人在棋馆练,也不耽误定段。时遇现在每天在学校的棋室练棋,和他曾经的情况差不多。


当初方绪掏钱办这个棋室就是为了节省时遇的时间,尽量不耽误他上文化课,还有多和同龄人相处。这三点都满足得很好,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如果一直这么练到去定段,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要不要去道场练棋,取决于他本人的决心。


时光去年问过他有没有想好要一直下棋,那时候时遇跟他说自己也不知道。


他随时光,性子跳脱,不像俞亮能在很小的时候就立下一生的目标。现在能每天坚持下棋,除了有家里人的影响,还因为他的天赋真的很好,起点比别人高,进步比别人快。围棋是一项他擅长的游戏,从虐菜中获得的快乐足够让他坚持到如今。


可是如果去了道场,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吃完晚饭,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召开家庭会议。


俞亮和时光把这些道理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问他有什么想法。


时遇抓起沙发上的玩偶揉来揉去,静静地想了一会,问:“道场里有很多厉害的小孩子吗?”


时光点头,“起码比你学校的同学厉害。”


时遇现在在学校虐菜虐得很没劲,闻言眼神一亮,“有桑云螭那么厉害吗?”


俞亮保守地回答他:“这我不能保证,但是,差距不会太大。”


桑云螭比他高一个年级,桑老又对他要求很高,文化课要一门不落。实验小学是五年制,毕业时会有升学考核,拿到优才能直升中学部。他从现在就要开始注意成绩,每隔两天才能抽出空赶到棋室和时遇下一局。剩下的时间里,时遇只能自己打谱或者指导其他小孩,无聊得要长草啦!


俞亮听完,揉揉眉心,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打谱怎么会无聊呢……”


时光冲他两手一摊,意思是:你看他就和你小时候不一样吧!


不管怎么说,这场家庭会议的结果是——实验小学已经困不住时遇这样的天才少年了,他迫不及待要去征服新世界了!


时光一拍大腿,“行,我明天就去给你报名!正好去看看老师们。”


但是时遇伸手拦住了他,“妈,不着急!我问问桑云螭要不要一起去。”


多等几天倒没什么,反正五段以上的推荐人他们家一抓一大把,点兵点将挑一个都行。


俞亮和时光知道他俩玩得好,想和好朋友结伴探索新地图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心理哦。


按照桑老对孩子的严格程度,时光以为他这一问起码要来回拉扯好一段时间,没想到两天后的晚饭桌上,时遇就两眼放光地宣布:桑爷爷同意了!桑云螭要和他一起去道场打怪了!


俞亮一边给他盛汤,一边纠正:“那是你以后的同学,不是怪。”


时光倒是很好奇这两个小鬼是怎么说服桑老的,他看着笑呵呵的,但心思深不可测,也不像是小孩撒两下娇就能融化的性格。


时遇扛着俞亮的视线压力把汤里的香菇全部挑出来,才放心地喝了一口汤,舒服地喟叹一声。


“很简单那,桑爷爷一听就同意了。桑云螭就问他,那要是学习成绩下滑怎么办,他就好凶地说了一句,”时遇板起脸,压低声音,努力模仿,“这是你自己想做的事,你要自负盈亏。”


他复述完了,连喝了两大口把碗清空,迫不及待地去盛饭——今天有他喜欢吃的油焖笋!


他们家的饭桌规矩是吃饭之前必喝汤。明娴夫人教的,据说对胃好。她太清楚两个孩子下起棋来就没完没了,吃饭睡觉都不放在心上,时间一长肯定要得胃病,所以很担心地叮嘱了他们好长时间,最后由俞亮制定规矩并监督时光和时遇执行。


时光吐吐舌头,“桑老真的蛮凶的,那小孩才多大!太严厉了不利于快乐成长吧……”


他眼珠子一转,看到旁边平静喝汤的俞亮——哦,这就有一个活样本。


又过了两天,到了周末,他们回俞家吃饭。时光还没跟俞老师提道场的事,他先笑眯眯地问时遇什么时候去报道。


时光乐了,“俞老师,您怎么知道的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看到俞晓暘身后站着的方绪,给俞亮使了个眼色:你跟绪哥说了?


俞亮冲他快速地眨了下右眼:我没说啊!


俞老师缓缓开口,解答了他俩的困惑:“是桑老告诉我的。”


他拉着时遇到自己的右手边坐好,那位置正对着香喷喷热腾腾的松鼠桂鱼。


时遇开始埋头狂吃,他欣慰地看了一会,才继续说:“桑老,真的很开心啊。”


“从大局来说,看着新一茬的孩子们走上冲击职业棋手的道路,中国围棋后继有人,浪潮不断,值得开心。


“从他个人来说……”俞老师看着时遇脸上沾的番茄酱,微不可察地叹出一口气,“桑原也老了。人一老,就会忍不住担忧,那些还没做完的事,会不会来不及了。”


这话里的含义沉重,饭局上的气氛也低迷了一阵,直到气氛组组长方绪端起杯子站起来,组员时光紧随其后,大家说说笑笑,顺理成章地把话题带过去。


吃完饭,方绪带着小侄子看电视,俞亮和时光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方圆市的春天很短,更像是夏天来临前的预告,四月底的白天已经隐隐燥热,晚上起了风倒是很舒服。


时光走到庭院中间的矮树下,抬起头,从枝叶的缝隙间看夜空中的胖墩墩的月亮。


他这么安静的时候就是在想事情,俞亮问他在想什么。


时光鼓起脸,用力吹了一下垂在他额头上的树叶,好像这样能把心底的一点点沉重吹出去。


“在想俞老师说的话……桑老对小孩那么严格,是不是担心自己不能陪他太久,只能这样让他迅速长大。”


俞亮低下头,去牵他的手,和自己的扣在一起,“还有呢?”


“还有……”


时光回头,两颗又圆又大的眼珠子在树叶漏下的月光里静静闪光,像倾倒了星星的湖水。


他看到俞亮站在没有树荫的地方,半垂眼眸,象牙般皎洁的面庞像夜里绽放的晚香玉,牵着自己的手有力而温暖,像一个锚点,不管时光往哪个方向转,都向他而去。


“还有,老和死好像很可怕。但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时光朝他走近了一步,同样暴露在深蓝的天幕下,去亲吻他的侧脸。


俞亮没有动,只有长长的眼睫颤了两下。


“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时光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颈窝里,微微合上眼,听到耳边都是血管里血液飞奔的鼓噪声,心里却很安稳。


俞亮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稀世珍宝。




(三)

2010年5月2日,幸福路五星大酒楼,沈一朗和牵着白潇潇走过长长的红毯,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喜结良缘。


洪河使劲鼓掌鼓得手都红了,一坐下就跟时光吐槽:“我就说一五星级酒店怎么能难吃成这样!合着人名字叫五星!你说12315每年打假怎么还没把这家店打了!”


时光没搭理他,跟负责牵婚纱的时遇互相发了飞吻,提醒他注意安全,夸他今天造型帅呆了,等人走出视线范围才坐下,正对上洪河无语的眼神。


那里面充满了未婚人士对已成家人士的羡慕和“烦死了”。


坐他旁边的林灿很随遇而安地挑着桌上还不错的菜吃了个半饱,看得洪河心痛死了,“灿灿,咱不受这委屈。等宴席结束,哥带你去这条路上最好吃的店!好好弥补一下受伤的胃。”


林灿被他逗笑了,说:“哪有那么夸张,我是觉得不能浪费粮食,还是要吃一点。”


洪河痛心疾首:“谁浪费粮食!好好的菜做成这样,这家店的厨子才浪费粮食!”


对于洪河的美食论,时光并不在意,他只想知道:“哪家店最好吃?不会是道场后门那家大排档吧?”


这桌上的菜都重油,口味清淡的俞亮一口都吃不了,只能喝大麦茶垫肚子,时光担心他饿得难受,还有忙了半天的时遇待会回来也要吃东西。


洪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后门大排档能是我红烧虾看得上眼的水平?你也太不了解你兄弟了。”


时光虚心求教。


大半个小时后,逃脱了宴会现场的五个人排成一排,跟着洪河左穿右闯,找到一家门脸极小的私房菜馆。


红烧虾果然靠谱,他们进门后顺着细长的走廊进入包间,一路上都飘着饭菜的香味,闻着就知道食材和用油都很干净,让人胃口大开,更何况几个人肚子里都是空的。


小孩子活力无限,时遇第一次来这种九曲玲珑的小饭馆,好奇地在庭院里转来转去,时不时跑回来汇报他发现了什么新东西。


洪河刷刷刷点好了菜,跟相熟的服务员交代:“没别的要求,越快越好。也别一道一道来了,一块上吧!大伙都饿着肚子呢。”


时光冲他竖起大拇指,“牛!不过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咱们上学的时候没有这家店吧!”


洪河摆手,让他少来,“说出来吓死你,这家店比俞老师年纪都大。当年咱们在道场的时候就有了,不过我一般都一个人过来打牙祭,完了多点两个菜给你们打包带回去。毕竟大家那会都不富裕,没必要跟着我花这个钱。”


时光狗腿地站起来给洪大户斟了一杯茶,双手捧上:“其实现在也不富裕……要不这顿您请?”


洪河笑着啐他一口,“去你的!LP杯那一亿韩元,你把它当菜炒着吃也没这么快见底吧!”


大家一阵笑闹,直到时遇兴冲冲地推开门跑进来,“妈!爸!洪叔叔!林阿姨!我发现!花坛里填的都是碎棋子!好酷啊!”


时光招手让他过来,抽了两张纸帮他擦掉头上的汗。他今天是工作人员,脸上还带了妆,跑出来的时候卸妆卸得很匆忙,现在用纸一擦就是一片亮晶晶的细粉。


洪河一看,找服务员要了一盆温水和干净的毛巾,干脆地递给俞亮,眼神示意:你总不能啥都让时光忙活吧!


俞亮对洪河这几个娘家人一向态度很好,没说什么,接过来走到时遇旁边蹲下,仔仔细细地给他擦脸。


这种细致工作确实是俞亮来更合适,时光就丢开手里皱皱巴巴的纸,教育孩子:“当年我在这学棋的时候,也拍碎过棋子。你想一下,啪——!噼里啪啦四分五裂,是不是很酷!”


时遇用力点头。


“所以你也要加油!到时候把你拍碎的棋子都收起来,放咱们家的大鱼缸里,也很好看。”


这话说得,一把火点燃了时遇本来就迫不及待的心情。进道场还要再等一星期,他恨不得吃完饭就冲进两位校长的办公室,抱着他们的大腿求他们立刻收下自己。


等饭菜端上来,他吃得那叫一个气势汹汹,好像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俞亮给他泼冷水:“你的各种手续还没办,不会早去的,最快也要下周六。”


眼看着时遇小脸一垮,他想了想,委婉提醒:“桑老家的孩子不是要跟你一起吗,你不等他了吗?”


……行走江湖义气为先,他怎么能干这么不顾兄弟的事呢!


时遇低头吃了一口阿爸夹给他的炒青菜,深明大义地点点头。




(四)

他们吃饱喝足之后,没忘记还在婚礼现场挨饿受罪的那三个老朋友,打包了五个菜两个汤提溜回宴会厅。


厅里仍然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已经换上敬酒服的沈一朗和白潇潇在大圆桌中间穿来穿去。躲在角落愁眉苦脸的江雪明先看到他们,再看到他们手里的饭菜,立刻转成一脸喜色,跟白潇潇嘀咕了两句,自己先跑了。


林灿拎着她和白潇潇的那份饭菜进了女士化妆间,江雪明一开盖子闻到味道就要哭了。为了把自己塞进伴娘服,她有大半个月没痛快吃东西了,现在饿得什么也不想管,一口饭一口水煮肉片吃得非常开心。


白潇潇也很快溜进来,高兴得抱着林灿猛亲了两口,吃的时候还没忘记:“我们两个人吃三个菜太多了吧,沈一朗有吃的吗?”


林灿让她放心吃就是,洪河都准备好了。


白潇潇这才放下心,跟江雪明头碰头吃饭。


结果沈一朗那边根本脱不开身。


大老师和扳老师本来准备简单吃个饭就走,下午还有课呢。但是大老师一喝酒就上头,拉着小夫妻的手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就带了泪意。


“当年老师硬生生把你俩拆开,你们要恨我,怪我,我都认。但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现在看到你们好好的在一起,老师高兴,太高兴了。”


说得沈白二人也红了眼眶,连声说不怪老师。对于当年的他们来说,定段赛比儿女情长更重要。


幸好,经历了这么多,他们最后还是没有错过彼此。


话说开了,酒就停不下来了,沈一朗陪大老师一杯一杯地喝,喝到两个人都瘫倒在座位里。扳老师一看这样,知道下午又得自己代课了,无奈地摇摇头,跟学生们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回道场。


他刚出酒店大门,就看到时光牵着时遇,笑嘻嘻地在门口等他。俞亮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向他欠身致意。


时遇的入学考试成绩很不错,扳老师开心地走过来摸摸孩子的头,跟时光说他“天资过人,大有可为。”


俞亮瞄了一眼时遇身后翘起来的尾巴,诚恳地向老师请求:“谢谢班老师,不过还是少夸他吧。我倒是很期待他能在道场里遇到新的挑战,磨练一下他的性子。”


扳老师了然地点点头,笑着说:“放心吧。这一届的孩子们都挺好的,小时遇的天赋难得,其他孩子也不赖。”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往道场的方向走。酒店离道场只有四个商铺的距离,没说两句话就走到了。


时遇好奇地打量自己即将入学的这栋老楼,能看出它的牌匾重新粉刷过多次,但还是难掩斑驳。从大门向里看,只能看到一段长长的台阶,仿佛攀登奕道的无尽天梯。


此刻这栋悄无声息的楼里坐满了专心对弈的棋手,这份安静就显得浓郁厚重,空气胶着,泼墨不进。


时遇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以往下棋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学校,家里有舒适的毛毯,教室通透,充满欢笑。伴随着围棋驻扎在他记忆里的总是温暖,明亮,轻松。


而眼前的建筑完全是这几个词的反面:沉闷,安静,严肃。


时光感觉到自己牵着的小手突然握紧了一些,低头问他怎么了。


时遇抬头看他,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一开始的雀跃,冷静下来的脸上,透着几分和俞亮相似的坚定。


“我好像有点理解,围棋是什么了。”


它不只是轻松的,愉快的游戏。踏进这扇门,奕道即将缓缓摘下伪装的面纱,露出残酷的面目。时遇还不了解那背后究竟是什么,但是血脉里的天赋向他发出了啸鸣。


时光看着他眼里凝聚的光,心念一动,会意地问他:“要去吗?”


要去看看,天梯之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风景吗?


在触摸到浮云之前,可能会先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这一刻,时遇突然想到,知道可以去道场后的桑云螭,在棋室里安静坐着的样子。


他记得很清楚,傍晚的霞光从教室后方的玻璃窗投射过来,照亮空气里的浮尘,围着他的好朋友上下翻飞。可是坐在中间的人只是定定地看着棋盘,看了很久。


桑老说,那是他自己想做的事,就要自负盈亏。


自负盈亏是什么意思?他问桑云螭,后者告诉他,就是要一直下棋,不停下,不可以半路逃跑。


轻飘飘的棋子突然变得很重,重到拿起来之前要再三考虑。


在太阳完全没入地平线之前,桑云螭握住了白子。


时遇从回忆里出来,看着妈妈郑重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请你带我进入,围棋的世界吧。




———————————————————————————————————————

这篇暂时就写到这,后面可能还会掉小日常碎片?也可能没有,我也没想好。


2022-08-12  | 413 49  |     |  #俞亮时光
评论(49)
热度(413)
  1. 共2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水在云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