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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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番外(二)

番外是第二世的故事!!

(我也觉得三生三世的设定好他妈烂俗啊可是最开始脑洞就是这个舍不得丢……)

原上初秋的太阳仍是十分灼人。

白孝文从地里忙活回来,刚坐下还没喝两口水,他娘就急慌慌地找来,“你爹去保障所了还没回来,刚刚县里来人送了这东西,我又不识字……”她手里是张红纸写的请帖,密密地写着受邀名单。

白孝文边随口安抚白吴氏别着急,边打开请帖。

纸是好纸,红得发烫;墨是好墨,光亮润泽;字是好字,端正饱满。

确实是县政府会有的规格。

一众姓名中,“鹿兆鹏”三个字醒目得刺眼。

白孝文垂下眼睫,不自觉捏紧了右指,在两行后看到了自己爹的名字。

父亲冷漠严肃的面容一闪而过,他突然生出一股叛逆情绪。

他垂眼仔仔细细地将请帖折了两道,两指拈了这红方块塞进胸前大褂,再抬起头时又是乖巧稳重的笑:“娘,没事,县里请我晚上去吃饭呢。”白吴氏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又要再问,白孝文又开口了:“这都小事,就不用跟我爹说了……鹿家的鹿兆鹏也去。”听到后半句,白吴氏本来松开的眉头又皱了,“娃呀……咱们不用跟人家比……”

白孝文眼神暗了暗,又笑得乖巧,“娘你看你说到哪去了,就是去吃个饭,那行,我先去忙了。”

白吴氏拦不住,看他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设宴地点在省城最大的饭庄,受邀名单却不是县长拟的。

鹿兆鹏被派来的车载着进城门了,相熟的司机小李才含含糊糊地透露两句。

“其实瞒不瞒的,您待会儿也能见到了……今天设宴的是上头派来审查的段先生……”

这位“段先生”的大名,鹿兆鹏还是听过的。说“上头派来”是好听的说法,不过是和段祺瑞同姓沾了光,强说是本家攀上了军阀头子,又有些小手段,军阀头子也就对这位“远亲”睁只眼闭只眼。前些日子还在皖浙一带夜夜笙歌,想是看腻了流水轻烟,轻歌曼舞,想来西北换换口味。

鹿兆鹏面上不显,还是笑得宽和,却暗暗握紧了拳。

花天酒地、仗势欺人都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

政府间走动的人都心照不宣,这位段先生,有断袖之癖。

皖浙那边的同僚传来的消息,段先生专对和政府部门沾边的年轻小职员下手,喜好那类文文弱弱书生气的。有的受不了折辱,要么自残明志,要么干脆一头碰死,闹也闹了,人家后台硬还是压下来。同僚们聊起这个事总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鹿兆鹏倒不觉得自己这副皮囊好看到让人家垂涎的地步,但是今晚席上一定会有同僚被瞄上,今后的境地也会大不一样了。

那些年轻人大都怀着满腔抱负,想为新政府的建设出力,但今晚之后,满腹锦绣文章也不过是个笑话。

幸好幸好,今晚来赴宴的是嘉轩伯……?

车子在饭庄楼下刚停下,雕花双木门被从里推开,一身长衫的清俊身影迎了上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鹿兆鹏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赶紧开门下车把人拉到一边:“你怎么来了!不是嘉轩伯吗!你快快快,赶紧回去!”

白孝文看他急急忙忙来拉自己,有点惊有点喜,抿着嘴藏起嘴角微微的笑。待听完他劈头盖脸的一通话,好容易升起的一点欢喜全都碎成渣,只剩冷气儿了,脸也沉下来,换上平时油腻客套的模样:“兆鹏你这话说的……怎么,我爹有事脱不开身,我来就不行?”

鹿兆鹏一看他这样就头疼,只是时间紧迫,没心思解释误会:“你今天真得听我的!今天这位段……”

“呦,兆鹏到了啊!这……孝文怎么来了?!”

田福贤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拨开人群走过来,看到白孝文也吓了一跳。

鹿兆鹏背对着他,头更疼了。

田福贤是什么人?

雪中未必送碳,锦上必定添花,遇事儿就甩锅。

鹿兆鹏知道他不算蠢,讨好了段先生,平步青云满眼富贵都是唾手可得的事。

眼前的白孝文就是升官发财的明路,鹿兆鹏转身看田福贤,果然是晦明难辨的复杂表情。

他先不管满头雾水的白孝文,转向田福贤,紧盯着他眼睛说服他:“福贤伯,咱们先把孝文送回去吧?再接嘉轩伯过来也来得及。”田福贤听他提白嘉轩,表情不变,眼神挣扎了半天,还是咬着牙开了口:“孝文……毕、毕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侄儿嘛……回去吧回去吧!”说完又肉痛地抹了把脸。

两个人忙着统一意见,又把白孝文冷落在一旁。他握了握拳,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兆鹏,福贤伯……你们商量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话说到后来,岌岌可危的自尊心逼得他快要撑不住脸上的笑了。

鹿兆鹏不管他怎么想的,一边把他往车的方向推,一边胡乱搪塞他。

白孝文的神色越来越冷,突然一使力甩开鹿兆鹏的手,正要指着鼻子好好跟他吵一次,却看到鹿校长大惊失色的脸——这对平时总是八风不动的鹿兆鹏来说可真是不容易,他讥诮地转头,想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威力,只看见一辆锃亮气派的新式轿车在门口停下,有人上前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请出一位五短身材的矮胖秃顶官员。

白孝文还愣着,鹿兆鹏突然行动起来,握着他的手拖到人群后方,按着他的头努力减小存在感。

这个姿势,就好像把白孝文半圈在怀里。白孝文突然紧张起来,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感官却变得敏锐,身边人的呼吸声盖过了人群的寒暄欢迎声,压抑又急促,透着紧张。他这才后知后觉,鹿兆鹏的手掌出了黏腻的汗,和自己的混在一起。他悄悄抬眼看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跳如擂鼓,只好抿紧了嘴,怕一张口心就跳了出来,热烈地扑向身边的人。

好不容易等客套寒暄完,段先生挺着肚子进了饭庄,人群也流向那方向,白鹿两人才放松下来。

鹿兆鹏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按头的手,但牵着的手却没松。白孝文还是抿着嘴,用眼神询问他。鹿兆鹏神情是不变的严肃,悄声解释:“这位段先生有断袖之癖,专门挑你这样的小书生……今晚你就跟着我,千万别凑近他。此地不宜久留,待会我们坐一处,我灌两杯,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你趁机扶着我出来,赶快回家……”

白孝文听到“断袖之癖”,心脏停跳了一拍,挑了下眉。心里倒没有鹿兆鹏那么担心——请贴上写的人不多,来这一看还是挺多的,自己是代表白鹿原族长来的,但鹿子霖身为乡约都没份来,族长被邀请也不过是沾了朱先生的光,想是朱先生闭门不出,东道主只好退其而求次请了朱先生的大舅子。和今天在座的官员比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估计连再见段先生一面都难。

鹿兆鹏不知道他这么会给自己宽心,紧张兮兮地领着他进了门,本想挑个离门近的桌子挤挤,谁知招待员一看见他俩长衫打扮文质彬彬,径直领着他们往主桌走。鹿兆鹏脸上堆了笑还想说什么,田福贤端着酒杯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哎呀兆鹏,这个不是伯不帮你嘛……人段先生说了,年轻的后生都去他那桌坐……”越说越小声。鹿兆鹏面沉如水,咬着牙不说话也不动,招待员又不敢动手拉扯贵宾,一时间有点僵。

突然手上传来异样感觉——是白孝文挠了挠他手心。鹿兆鹏这才放缓了表情,还是动作生硬地拉着白孝文往主桌走,白孝文乖乖地低头跟着,抿着嘴看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平时一见面就吵的两个人竟然也能有这么和谐的时候,田福贤端着酒杯挠了挠头,权衡了半天,还是放心不下两个侄子,咬牙凑到次桌挤了个位子。

就如鹿兆鹏料想的,两人一到主桌,还没坐下,已经吸引了段先生的注意——白孝文被长衫包裹的身体如清竹般惹眼,因为家教甚严的缘故,比在座的年轻人都多了一份纯净的书卷气,对于正好这口的段先生来说,简直能勾得他立时硬三分。他丢下正婆娑揉捏的小书记员的手,急匆匆起身迎了上来,眼中色意毫不遮掩,随着他上下打量紧紧粘着白孝文,尤其是那一截腰身,似乎已经透过长衫看到胴体。

“哎呀……西北竟也有这般人才……”

白孝文不通情事看不懂这油腻眼神,还是难受得下意识想逃,头向身侧偏了偏。鹿兆鹏皱皱眉,跨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了一部分眼神,堆了笑开口:“久闻段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乐于提携后辈的宽厚前辈,难怪大帅对先生倚重有加。舍弟年轻鲁莽,当不起先生抬爱……”

段先生看不到美人,烦躁地看向鹿兆鹏,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和那群老油条一个样?看着膈应,偏偏话里话外又抬举自己。他也失了兴致,挥挥手打断鹿兆鹏的话,自己回位子上坐着了,鹿兆鹏还是笑得无可挑剔,拉着白孝文也赶紧坐下。

一坐下就感到全桌人同情和庆幸的目光,白孝文皱了皱眉,觉出来开始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鹿兆鹏这会儿倒镇静下来,贴着他耳朵说话:“你也别太担心。待会来敬酒的人必定不少,咱们还是按原方案行动,我看到福贤伯坐在隔壁桌,到时候有他领着我俩出门也容易些……”

为防同桌人听见,他声音极轻,几乎全是气音,痒得白孝文想躲开又不敢动,别别扭扭地坐着听完了,耳根子到颈后通红一片,平添了几分媚色。鹿兆鹏心跳快了两拍,咳了声拉开距离,觉得一直握着的手突然烫了起来。除了勾着小书记员说话的段先生,同桌的人将二人亲密举止尽收眼底,眼神透出怪异来。白孝文低着头看不见,鹿兆鹏看见了也只能装没看见,继续正襟危坐。

果然开席后来敬酒的人不停,很快就围着段先生成了一个小圈。也有来给鹿兆鹏敬酒的,他喝了几杯就推说不胜酒力,装出晕晕乎乎的样子要倒,白孝文心领神会,凑近了扶住他,转个身就想走,田福贤站在邻桌准备接应他们。

只要今晚脱了身,整个西安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小小一个白孝文有什么显眼?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响起油腻嗓音,“唉那位小兄弟留步……咱们光顾着自己喝有什么意思,带着后生一起喝嘛,提携提携!”后两句是对着围着他敬酒的人说的,这里他最大,谁敢说半句不好,纷纷点头附和,甚至有急着讨好的上来就要拉白鹿两人。

白孝文感觉鹿兆鹏握着他的那只手突然发力,捏得生疼,但面上还是不显,转个身的功夫又换上官腔,笑着回应。

两人走回席上,坐的却不是原来的位子,段先生特地把他俩安排在自己邻座,不过鹿兆鹏有意无意地插在两人中间坐下,一个劲儿地拉着他请教公务。白孝文现在呼吸都是小心谨慎的,低眉顺眼地吃着眼前的菜,眼观鼻鼻观心。

美人近在咫尺却看不清摸不得,段先生原先心头的一丝火气越烧越旺,要不是前段时间在皖浙闹得动静太大,差点让冯总统手底下的走狗抓住把柄,连军阀头子都警告自己收敛几分,他这会真恨不得喊人把鹿兆鹏拖出去打个半死。

有贴心的奴才瞧出来情况,凑到段先生耳边献计:“您不必忧心。厨下备了一种妙酒,您只管给那位小兄弟喝了,不消半刻就是他求着您成其好事,那鹿兆鹏也不能拦着……”说话间已经送上了一小杯,瞧着和桌上的酒一般无二。段先生笑得本就不大的两只眼成了眯缝,赞赏地拍了拍这奴才,端着酒走到白孝文那边:“这样吧,我看你们几个小的也都累了,再喝这一杯,想回去就回去吧。”要不是眼中淫邪光芒藏都藏不住,完全是一幅温和亲切的长辈形象。

白孝文看了看眼前这一小杯,有点动摇——喝了酒能回去?鹿兆鹏也不用这么辛苦……

他犹犹豫豫地伸出葱根似的三指,丝毫不知道对面官员满肚子淫秽心思,瞧着他修长手指都硬了几分。

鹿兆鹏被突然凑上来敬酒的几个人缠得脱不开身,一回头就看到白孝文皱着眉要喝酒,段先生满脸的垂涎色意更盛。电光火石之间,他劈手夺下白孝文手中的酒杯,在段先生呆滞的目光中往自己嘴里倒了个干净,掷下酒杯拉着白孝文就走。

到嘴的鸭子又飞了,段先生反应过来,咬牙就要喊人去追,却突然有人急慌慌地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登时脸色灰白,急色心思散得一干二净,一叠声地喊人准备车,竟是连夜就要走。

田福贤是坐着自己的车来,这下正好能把两兄弟载回白鹿原。白孝文搀着鹿兆鹏坐在后座,一面连声向田福贤道谢,一面眉头紧锁地看着瘫在自己身上浑身滚烫的鹿兆鹏。他想过那杯酒可能不太单纯,可是鹿兆鹏这样他也不懂,是发烧吗?鹿兆鹏脸贴着他脖颈处,呼吸的热气烫得灼人,他缩了缩脖子,却感到颈侧一阵濡湿,还有点微微的刺痛。

田福贤看他一脸懵懵懂懂的,心下明白了三分,可是身为长辈又不好说这种事,只是含含糊糊地让他下了车就赶紧去找冷先生。车子开不进村子西边的小街,还好距离也不长,白孝文搀着鹿兆鹏下了车跌跌撞撞地走向中医堂。田福贤还要回去看看善后问题,等白鹿两人下了车就驾车走了。

【不会甩图链简书又封了所以接下来的小破车网盘见啦链接在评论区】

【真的是小破车!!!因为很累了写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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